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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户外观念] 中国珠峰登山测量队:秦岭苦练欲过五关

为准确测量世界第一高峰的准确高程,今年5月,中国测绘科技人员将首次冲击世界之巅

  秦岭,横亘在陕西中部,巍峨壮丽。2月中旬的一场大雪使这里成为雪白的世界,不少地方的雪深超过半米,气温骤降到零下10度以下。

  春节刚过,中国珠峰登山测量队的近40名队员进驻秦岭,展开了野外综合集训,为即将正式拉开帷幕的2005珠峰复测行动做最后的准备。这些队员主要来自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,平均年龄不到30岁。第一大地测量队副队长陈永军告诉记者:“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有从事野外测量工作的经验,但是要在珠峰这样的高海拔地区完成高精度的测量,仍然是一个全新而巨大的挑战。”

  在所有的队员中,有4名年轻队员的训练最为艰苦,他们的名字是刘西宁、任秀波、柏华岗、白天路。这4名队员承担着冲击珠峰峰顶的重任。如果成功,将会开创一个新的历史——第一次有专业的测绘科技人员登上世界之颠,取得最珍贵的、第一手的地理数据,为解开珠峰高度之谜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
  4名队员中最大的28岁,最小的26岁,都是自愿报名、层层选拔后被最后挑中。为了实现登上珠峰的理想,从2004年12月起,他们就开始了刻苦的训练。此次在秦岭进行野外集训,是他们入藏前最后的实战演习,在随他们一起训练的一周时间里,记者有很多感受。最大的感受是:要完成登顶测量的重任,对于这些“业余登山者”来说并非易事;在他们面前,有五道难关,冲破每一关都不容易,但是他们没有被吓倒,通过不懈地努力,他们正在一步步向梦想迈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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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关之一:体能

  要登顶测量珠峰,对测量人员的考验是前所未有的。不仅要背负必备的装备上山,还有重量不轻的测绘仪器。登顶之后,可能还要进行长达三十分钟的作业,任务十分艰巨。要完成这一切,体能是基础,没有体能,一切都是空谈。

  在海拔1500米的秦岭翠华山上,每天清晨,队员们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步上山,40分钟时间里要跑4公里;上午和下午,队员们还要进行两次负重拉练,背负着20公斤的背包在积雪的山路中行走七八公里。

  “现在,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。”刘西宁告诉记者:“经过3个多月的训练,我们已经对自己的体能有了信心。”

  而在去年12月,4名队员却不敢说这句话。那时,他们刚到北京怀柔中国国家登山队训练基地,准备参加集训。“在入队时我们进行了9项体能测试,结果没有一项达到登山运动员的选拔标准。而且有不少项目差距还不小。”

  测试耐力的1万米,达标成绩42分钟,队员们的成绩是55分钟;测试协调性的1分钟跳绳,达标成绩160下,队员们最多的120下,平均不到100下;测试力量的引体向上,达标成绩15个,队员们只能做五六个……

  面对这种“残酷”的现实,队员们知道,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一个字:练!

  之后的1个月,在教练的带领下,队员们开始了大强度的训练。在西藏珠峰这样的高海拔缺氧地区,对心肺功能要求很高,走路时心跳会超过120下,运动时会超过160下。为了达到训练效果,有一个特殊的抗缺氧训练方法,就是在爬山的时候大步走、跑步、蛙跳来回变化,队员们经常是每天训练好几次,每次超过2个小时。每次下来,身体都异常酸软,心跳超过200次。训练虽然艰苦,但是看到自己的体能正在逐渐提高,队员们咬牙坚持。

  结束在国家登山队的集训,回到西安之后,队员们要自己对自己负责,每天依然坚持了大强度的训练。就是春节,也没有放松。刘西宁住在西郊,而他在南郊工作,相隔10公里,每天下班,他坚持不坐汽车,跑步回家。

  时间一天天过去,队员们的测试指标也越来越好,引体向上可以“轻松”做到20个,1分钟跳绳能到190下,1万米也跑进了45分钟以内……

  要成功攀登珠峰,有了好的测试指标还只是第一步。重要的是连续负重行走的耐力,这次在秦岭雪峰上训练,正是实战训练的良机。

  每次在山路上负重拉练的时候,队员们的肩膀很快就会酸痛,衣服很快就会湿透,但是他们不会停止,在一步一步往前走。他们知道:“现在多走一步,意味着在珠峰也能多走一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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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关之二:技术

  技术之难,在于两个方面。其一是要能熟练使用登山装备,其二是要熟练掌握多种测绘技术。

  对于以前没有冰雪经验、没有登过雪峰的队员来说,学会熟练地使用登山装备是一个关键。记者在秦岭集训基地看到,登山的装备十分复杂,大到帐篷,小到安全锁,一个登顶队员的全套装备就有50多件,许多设备队员们从未使用过,要熟练掌握使用方法,的确不容易。

  拿雪上必须使用的装备来说,高山帐篷、冰镐、上升器、冰爪、高山靴、安全锁、雪镜、高山头灯、高山炉等等,哪一件不会熟练使用,哪一个细节没有掌握,都会出问题。

  在高寒高海拔的珠峰地区,在6500米雪线以上,人要生存、要往上前进,每一步都要依靠装备。有专家说,人在那种高度的地方,大脑极度缺氧,反应会很迟钝,甚至智力只相当于8岁的水平。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不是对装备的使用非常熟练,就很容易犯错误,从而导致登山失败,甚至更严重的后果。

  在登山界,就有这样真实的事件。有一次,1名登山者已经登上了7000米的高度,要在这里换高山靴。但是,花了1个半小时,高山靴还没有穿上,结果因为缺氧晕倒了;在7000米以上,手套是不能摘掉的,但是有些业余的登山者无疑中摘掉了手套,结果被严重冻伤,导致登山失败……

  登山装备的使用技术,有很多细节,是十分具体的。比如,队员们爬山时穿着防水的背带式的冲锋裤。因为不知道使用方法,在上厕所的时候犯了难,要脱掉上衣才能“搞定”裤子。但是实际上,在衣服上有“小机关”,背带上有扣,侧面有拉锁,掌握了方法,就能够轻松解决这个问题。在比如,装背包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,但事实上,“技术含量却很高”:先装什么、后装什么,睡袋放在上面还是下面,冰镐尖朝上还是朝下,背带收紧到什么程度,重心如何控制,如何保证背负的时候最科学……,这些细节要是处理好了,就能节省体力、事半功倍,否则就会产生不良的影响。

  对于高山装备的使用,队员们在实践中感受到:“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,细节太多,很多东西去实践了,去尝试了,才恍然大悟。”

  此次测量珠峰,测量技术的使用也至关重要。为了保证测量的成功,此次用上了现有的各种测量方法,因此需要参与的队员能够熟练操作各种仪器,速度要快,结果也要精确。第一大地测量队队长岳建利告诉记者:“GPS推广以来,许多年轻人对水准仪、经纬仪、测距仪等常规性测量仪器用得少,操作不是十分熟练。而此次复测珠峰,除用GPS外,还要用交会方法测定坐标,用测距三角高程的方法测定高程,这要求队员们要成为掌握多种技术的多面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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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关之三:环境

  高山、严寒、缺氧,天气变化无常,在珠峰地区恶劣的环境下,测量队员要连续在野外工作和生活两个月,这无疑是巨大的考验。

  珠峰地区的温度在零下15度到零下40度,加上高度缺氧,昼夜温差大,空气湿度大,人体的皮肤的血液循环不畅,很容易发生冻伤的情况。过去数十年,在攀登珠峰的登山者中,有许多人的手指、脚趾被冻伤甚至冻掉,落下了残疾。

  去年,刘西宁曾经到珠峰地区进行野外作业,有一天帽子破了个洞,也没在意,但是几天后忽然觉得不舒服,一摸全是脓水,被冻伤了还不知道。

  与平常地方不同,在珠峰地区,衣食住行都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。

  每到一个高度,对衣服的要求就多了一分,大便小便会很不方便。甚至有些登山者会吃药,让自己三五天不大便。食品的种类很单一,在大本营会好一些,再往上走就只能吃一些简单的脱水食品。海拔不同,对炉子的要求不同,可能要带好几个炉子,煤气和汽油当然也要自己带,要喝水就抓一把雪融化。在许多风景名胜区,住帐篷是浪漫的事情,但是在珠峰地区,寒冷和潮湿使住帐篷“并不浪漫”。对登山者来说,海拔越高,每次搭帐篷、收帐篷,铺睡袋、收睡袋都会是越来越耗体力的“大工程”,而且露宿在风雪之中的滋味也并不好受。

  为了尽快适应在珠峰地区的环境,在秦岭深处训练的队员们把此次在秦岭的集训看作“全真测试”,营地建在高山上的雪地中,“按照珠峰的标准”进行环境适应。一周下来,队员们的“生活技能”越来越熟练了。

  难关之四:心理

  “世界第一高峰,并不是说说就能上去的。我们对它了解得越多,就越知道其中的困难。我觉得,对我来说,心理这一关最难。”刘西宁告诉记者:“我们报名参加登顶分队,很多家人和亲人也劝过我们,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。对这件事,我们自己要有清楚的认识。”

  事实上,良好的心理素质是攀登珠峰必不可少的条件,要能够清楚的认识到困难,也要有排除困难的信心。更为重要的是,在攀登的过程中,必须保证良好的心态,“必须能够在发生任何意外情况的时候保持冷静,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”。

  队员们告诉我,教练曾多次告诉他们:攀登珠峰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保持冷静,特别是在7000米以上的时候,要做好每一个动作,在做动作的时候要三思而行,一定要想清楚做完动作后的后果,一定要检查再检查,没有200%的把握就不要去做。在正常环境下,一些很正常的举动会带来严重的后果,一些很容易做到的事情那时会很难做到。只有良好的心理素质,才能保证安全,才能保证成功。

  据统计,珠峰登顶的死亡率是12%,很多人在攀登珠峰时会有很大的压力,这就需要队员们有充分的思想准备,要有信心和勇气。在2003年,曾经有一个登山队员上到了8300米,他的身体状态和体力都很正常,情绪也很正常,教练们都认为他冲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。但是过了一夜,第二天早上,他哭着告诉教练,他要放弃,他在心理上已经崩溃了,觉得自己上不去了。

  在秦岭集训的时候,队员们遇到一次惊险,让我们很后怕。队员们每天在一个高约9米的冰瀑布上训练攀冰,5天之后,队员们训练完攀冰刚离开冰瀑布几十米,忽然听到身后“轰隆”巨响,数吨重的冰瀑布整体垮了。好险啊!要是我们还在那里……真是不敢想像。

  这件事对队员们的心理影响很大,队员们也想到在将来的登山之路上,也可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。“我们告诉自己,要忘了这件事,这只是个意外,我们要准备得更加充分,要对可能发生的危险进行充分的估计。”队员们说。

  难关之五:意志

  在秦岭的集训中,队员们每天的日程安排的相当紧张。攀岩、攀冰、装备训练、雪地拉练……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。在最后一天,队员们更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从秦岭翠华山负重走回西安。

  从下午开始,队员们背负重包上路,直到深夜12点,终于进入西安地界,这时他们已经走了20多公里。“开始的时候,大家还有说有笑;10公里以后,没人说话了;走到15公里的时候,大家到了一个生理极限,虽然我们的脚上都有了血泡,虽然我们的肩膀、腰锥、脚底板都很疼,但是我们没有停步”,队员白天路对记者说:“我们都知道,这是考验我们意志的时候,而意志是攀登珠峰必不可少的因素。” 在珠峰地区,高山反应不可避免,对于攀登者来说,由于运动量很大,心脏等身体器官的负荷很大,容易出现头痛、恶心、呼吸困难等情况。如果发生,需要依靠意志抗过去。而且,攀登珠峰的距离超长,没有坚强的意志很难成功。“从珠峰的8300米冲锋营地到峰顶,一般人要走22个小时以上,在那种高度,那种环境中,强度这么大,人的生理会到一个极限。越往上走,一米一米,一步一步,靠得就是意志。”队员任秀波对记者说:“我们可能在体能上、技术上还有很大的差距,但是我们在意志上不能做弱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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