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户外事故及反思] 凶手藏在后面

题记：他们用自己的生命，给我们所有人交学费

灵山事件，因为发生北京，离世的那个女孩又是CCTV的员工，所以评论就显得多起来了。我下午本来有活干，本来不想说啥，但我讨厌其中几个BLOG文的调调，总喜欢说：“你应该”、“不应该”的。 这是好心人的自然反应——但这没用。好心是好心，都废话一堆。不妨看吧，还要继续有人受伤，还继续会有爱好者、攀登者遇难，在中国，这是客观必然......只要有户外运动，就有伤亡，在美国、法国、日本也一样。人类作户外运动，获得乐趣，在概率上永远都存在伤亡，这伤亡是人类给大自然交的买单费...... 但，但在中国大陆伤亡事件的原因，技术层面原因、心理及观念驱动认识层，都往往都太“孩子化”，太“幼稚”“低级”了，就是人们所说“太不应该”的原因。我们的代价，不是正常埋单费、不是概率上的费用，而是幼儿园的初级学费、是可以少交甚至不交的...... 上次是南宁事件，现在是灵山事件。这些讨论的道德强调，都很语重心长集中地说教主体对象，对户外具体人作“善意的呼吁”：你们这些年轻人呐，你们应该如何如何。你们这些新驴呐，你们不应该怎么怎么......就顾着说孩子呀，你应该咋样咋样......这样的好心令人厌烦，比唐僧还讨厌,唠叨得很！每个人都希望健康快乐地活着，从逻辑原理上讲，谁爱玩命呀？真废话！(“阿草的轨迹”就很理性、有技术分析，写的好)。 这些年来，在这圈内圈外，当珠峰老阎出事、玉珠2000、北大2003希夏邦马等等，事情一出，就一下冒出来很多以中国式长者的语气来说道的人。分析技术原因很好、一些呼吁也能接受，但我不能接受那种架势。若说“我应该”“我们应该”还可以接受。

而这，还有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藏在后面：社会！别吵来争去，就把它给忘记了。它，才是杀人于无形、灭人于宿命的凶手！就是这个社会、文化层面的根本驱动力。——包含各类体制因素、文化因素、社会观念风气等。从某些层面来看，就是那个何勇曾偏激歌唱着的垃圾场！ 我们这些爱好户外的人，去跑到山野里的人，正在上网的人，都从学生时代赶过来。绝大部分不是农民工，不是体力劳动者。进山后不幸死去的就往往是我们这种光鲜的、时髦的驴友。如果是山民，概率上就很小，死了也没人关注，没人讨论。我们玩的不过小众内的游戏，小众人支撑的这个媒体也不过是关心着城市宠物的事情，这个事情就是所谓户外。 我们这种人，小时是父母的宠儿，大了成为城市与教育的宠物，被他们洗、体制化、驯服化，自己并不知觉。就说参加户外运动，不过就是在山野里行走攀爬，但我们都为半途起家、半途学习，尤其是在城里长大的朋友，农村出身的恐怕还有点田地经验。我们都在成人以后才开始学这玩意，大都是工作后才参与。中国大陆庞大的户外人群，现在时髦着的这个玩意，都是这样的成长基础：学校教育里就根本没有户外教育，青少年缺失户外经验，传统观念、家庭环境对这玩意多是拒绝、反对的。这样的成长出的人，走到山野，出事的概率自然会大。 对比金字塔顶端——在在成人层户外运动高难领域，日韩依然是东亚最全面系统的攀登势力，因为其群众从事体育风气广，户外自然风气多，从小在家庭和学校就有各类观念和机制培养他们。学校教育就有这样的训练，家庭观念也开明达观，支持孩子在自然里“受苦”。我们的户外是时尚、是姿态、是品位，而他们的至少已融入生活。即使我们的国家队教练、藏队（他们还好，出于天然，大多是牧区的孩子），也都是在基本成人时才接受这些专业训练，国外Bonnington、Greg Child、Alex lowe等等，都是10来岁，甚至6、7岁就参与这些轻量级的户外徒步、自然实践（不是我们的《自然》课实践），甚至很早就接触攀岩、冰雪的教程。他们社会体系中普及户外，他们参与户外不是中间一杠子就“突然”发生的，而是自然天然的喜欢这个并且有系统化的环境氛围，是从小参与进来的。 而中国的孩子们，有一天，我们生理上长大了，看到有趣、刺激、时髦的户外，我们就相互嚷嚷鼓动起来，但我们的父母、教育没有给我们这些打小的训练。看我们自身的这点户外能力，我们还是孩子而已，我们还在幼儿园而已！ 小时我们是父母的宠儿，大了我们成为城市的宠物。一种生活方式、观念的奴隶。户外者觉醒起来，想寻找回来真正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，于是有些人，慢慢自学起来，但有些人不幸遇难——而他们是我们的兄弟、姐妹！他们也为了我们而离去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时代的代价！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，在交学费，他们成为牺牲品，代替活着的我们，代替我们的社会、我们的教育传统，在给大自然山野的客观规律交学费！ 对比欧美西方和日韩童子军体系、户外教育体系，我们自己接受的都是培养小白脸、培养娘娘腔但性格歪曲的，甚至有暴力倾向的方式，一味去培养那畸形发展的所谓智商，而正直之心、健康体魄的那些，真正要给孩子们的宝贵价值，却被忽视甚至抛弃。 现在我们中的一些人，走到30、40多岁，也没办法跟社会走，重复着我们的悲剧......我们肉体长大了，但实际仍旧不过是城市和社会的宠物，尤其在户外自然能力上，我们还只是孩子而已。我们还是东亚病夫。 从户外人群：城市人口普及比例与能力，那么与日本、韩国比较，看比例、看社会观念、看风气，我们还依旧是东亚病夫。姚明、刘翔、登珠峰的是山友、藏队这些人，不过是这个庞大城市人群中的极小概率的个案，社会把他们抬成无比的体育健儿，要象征中国人民体育，这就说明社会的身体太弱了......那些辛苦、挣扎在底层经济、教育识字层还欠缺的广大农村人口，也并没有纳入这个“圈子”。他们中的一些不缺少吃苦、户外能力与意志，但他们一些缺少基本的书本教育条件。而广大慢慢富裕起来的汉族农村，现在弥漫的观念是，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城市，成为新一代的城市宠物。 你有什么样的过去，注定有什么样的未来。我们大多人，都如白白胖胖的蚕蛹。 悲剧将依然继续。 救救孩子......救救我们......少说几个应该不应该吧！朋友们地球继续转，悲剧将继续发生，对自然的概念，教育体制与思维，社会风气及体制--这就是那个看不见的杀人的手．．